疫情結束後，夏天旅遊旺季已到來，預計航空客運量將超過疫情前的水準，不過世界雖已重新開放，但大多數國家對非公民的入境卻出現了嚴格的限制。
“黃金護照”的作用
一個人能在世界各地自由移動，在選擇的熱門目的地停留多久，完全取決於其所持的護照，也是世界的一個現實地緣政治問題——無疑，歐美國家公民排在最前面。
但無論是歐美，還是中東、西非，或是亞洲的超級富豪們，持有的已不是一本護照，更多時候是兩三本護照和多重國籍，以及它們所賦予的所有特權。而這些護照身份可以說是高級收藏品，也是地位的象徵，可在社交聚會上炫耀的奢侈品。如果持有人或原籍國出現問題，這些護照身份就會為他們打開了一扇又一扇逃生之門。
前谷歌首席執行官EricSchmidt多年前秘密申請了賽普勒斯的投資公民身份，讓他在疫情封鎖期間可自由前往歐盟。億萬富翁、共和黨人Harlan Crow公開了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Clarence Thomas在2012年收到一個加勒比海地區的聖基茨公民身份作為昂貴禮物。一堆俄羅斯富豪競相購買賽普勒斯護照，許多後來因爆發烏克蘭戰爭而被撤銷。
這些護照身份，也被稱為“黃金護照”——只需要錢，從低端護照的10多萬美元到高端護照的100多萬美元，加上短時間的背景調查等待期就可獲得，也不要求居住在簽發這些公民身份的地方。申請人投資在當地房地產行業，或捐款給政府的慈善事業，或其他一些領域或部門，以換取政府考慮他們是否對該國有重大貢獻經濟而頒發該國公民身份和新護照。
有時候，一些富人甚至不需要通過正式專案來申請：Snapchat創始人Evan Spiegel於2018年獲得了法國國籍，理由是“為法國做出了傑出貢獻”——但至今外界都不清楚他具體做了什麼貢獻。風投資本家Peter Thiel於2011年，由於“作為企業家的技能和對慈善事業的貢獻”，在類似“特殊情況下”獲得了新西蘭公民身份。
由於對國家或特定領域的傑出成就、或貢獻而被授予當地公民身份，這是各國政府酌情發放，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全球現有140多個國家有這種特別酌情入籍政策，即使在富裕的歐盟，也僅有4個國家沒有特別入籍政策——畢竟，一個國家有權可以給任何它想要的人公民身份——不過，往往是授予名人或者職業運動員。另一方面，公開的投資入籍計畫為另一個國家公民制定了一個明確的獲得公民身份的路線圖——即便申請人獲得身份後和這個國家之後沒有任何聯繫。
“黃金護照的標準——不受限制地進入歐盟/申根國家”
無可否認，這是一句經典總結。
這種不受限制的自由訪問權是一種極其寶貴的資產：不需要事先申請和計畫；允許持有人隨時飛往世界各地；或者視為公民，而不僅僅是遊客，直接不受限制地進入另一個打算在那裏生活的國家。對有些人來說，還有另一種自由：逃避刑事指控和起訴。獲得第二身份提供了一般人所沒有的廣泛自由流動權及潛在的法律保護。
“黃金護照”的原理
而對於發展中國家或從疫情受困急需反彈的國家來說，投資入籍公民計畫這類專案是增加其財政收入的一個簡單方法。 根據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政治社會學家Kristin Surak提供的統計數據，每年全球約有5萬人(包括家庭成員)通過投資專案獲得這種公民資格，目前全球有22個國家出臺了允許通過投資獲得公民身份的法律條款，其基本邏輯都是：一個人在另一個國家進行重大投資，就可以獲得該國公民身份的特權。
在這22個國家中，提供雙重國籍的國家只有少數幾個，也是市場主流，通常是那些允許在歐洲範圍內自由流動的國家。歐洲的馬爾他長期以來一直是市場最愛，但也是最貴的專案之一，需要投資、慈善捐款和購買房產，總額遠遠超過100萬歐元以上。
歐洲除了馬爾他，還有其他國家，如斯洛文尼亞、斯洛伐克和奧地利也有類似投資居留計畫，與其它專案不同，奧地利的專案沒有列出具體投資金額，只含糊提到——“申請人只需為慈善或研究做出重大貢獻，就可以獲得奧地利公民身份”。
而土耳其的投資入籍專案受惠於中東和俄羅斯局勢動盪，變得很熱，繼續在增長，現在CBI國家中只有土耳其仍在接納俄羅斯人申請，所以有巨大的需求，但也是一個危險的訊號：土耳其護照2022年申請歐洲申根簽證的拒簽率超過一半！護照的實用價值在下降，也打消了很多富人的念頭。
投資入籍計畫的主要賣點雖然是幾乎不需要在當地實際居住，但各國投資入籍計畫的審核也開始變得相當漫長迅速——獲得馬爾他護照現在需要18個月以上！相較歐洲大多數國家動輒5-10年的漫長入籍過程，這還算是較快的。
加勒比海地區的聖基茨剛從英國獨立出來、非殖民化之後，陷入資金困境，自然資源也不多，於是在1984年開始了投資入籍公民專案，但早期的計畫比較粗糙及不負責任；政府可以任意取消所發放的護照。直到2015年，私營諮詢服務業者開始介入、遊說當地政府制定一個永久、穩定的CBI計畫，以確公民身份的永久有效，其後才激發出了活力。
對這些國家來說，出售公民身份獲得的資金構成了其經濟的很大比重：研究發現，在加勒比海國家聖基茨，公民身份投資占其GDP的40%以上。疫情對其旅遊業造成沉重打擊，反而加劇了這些國家對資金的強烈需求。
為什麼黃金護照有吸引力？
答案顯而易見——它提供了更大的流動性，當然還有各種不同的動機在起作用，也導致圍繞公民身份是否應出售的辯論日趨複雜尖銳。
一個人一旦成為其公民，就很難再被趕出家門，這就是為什麼黃金護照很有吸引力的原因——他們正在尋找各種出口，以防他們現住國變得不穩定或對富人不友好，或擔心可能會對他們採取的法律行動，而額外的公民身份就提供了一層保護——這也是為什麼歐盟委員會一直強烈反對黃金護照的原因，對他們來說，安全風險實在太高了。
為什麼越來越多的美國富人想要更多的護照
令人驚訝的是越來越多的美國富人也在參與這個遊戲——美國不限制雙重國籍——只要另一個國家允許，理論上一個美國人想持有多少本護照都可以。
從我們的經驗來看，很多客戶希望擺脫美國護照的局限性，為後代保持更多的靈活性；也有些希望在未來某個時候可移居國外，有些則希望繳納美國的退出稅後、能夠在另一個國家繳低得多的所得稅，或避開美國的遺產稅等，也有些人可能想避開充滿爭議的社會氛圍，例如美國國會兩黨對峙程度越來越高。
除了政治或經濟動機，第二身份的吸引力在於解決現實問題：如果沒有一本歐盟護照，美國人在6個月內只能在歐盟停留90天。疫情封鎖更加提高了持有多本護照的價值；美國護照雖強大，也難逃疫情帶來的旅行限制。
失去光澤的金子？
歐盟委員會強烈反對CBI計畫，認為對歐盟是一個重大安全風險。去年3月烏克蘭戰爭爆發後，歐盟委員會敦促歐洲國家停止向投資者出售公民身份。2022年9月，它將馬爾他投資公民計畫上訴至歐洲法院，理由是馬爾他的投資公民計畫不符合歐盟成員國的公平原則。歐盟的呼籲正產生效應——保加利亞宣佈終止其投資者公民身份；愛爾蘭和葡萄牙宣佈取消受歡迎的“黃金簽證”居留專案（允許人們通過投資獲得長期居留權，但不是公民身份——編者注）。
其他西方國家也表達了對投資護照的擔憂。在美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主要的擔憂是逃稅、腐敗、避免引渡和安全問題；在歐盟，除此之外，也還有對洗錢和不適當的政治影響的普遍擔憂。
比如，一些富有的美國人需求加勒比海護照是因為預防欠了大筆的稅款或違反美國法律之後，擔心自己的美國護照隨時會被吊銷。
2020年媒體爆料，賽普勒斯高層曾幫助不法分子，包括被判欺詐和洗錢罪的人，購買該國公民身份。這一爆料導致賽普勒斯CBI專案最終被關閉。2018年，記者Daphne Galizia在調查馬爾他黃金護照專案中可能存在的腐敗時喪生，導致時任總理Muscat下臺。
現在這個行業正向中東發展：埃及自2020年起就實行了這一計畫，最近再度放寬獲得公民身份的條件；約旦自2018年以來一直在運行其CBI計畫；沙特、卡塔爾、巴林近期都實施了投資居留計畫。
黃金護照已變成一個高度政治化的問題
某個發展中國家的富裕公民可以比另一個國家的貧窮公民擁有更大的行動自由，造成這一事實本身的原因——目前的全球地緣政治環境對大多數富裕歐美國家有利。
但如果某一天，當這些歐美國家發現這個計畫對他們不利時，注意，他們會隨時終止黃金護照的前途。一旦失去了自由流動性，這些小國家的黃金護照及公民身份也就失去了價值。今年底開始生效的英國ETA和明年生效的歐盟ETIAS——也就是“線上免簽登記系統”就是一個試金石：通過投資入籍獲得公民身份的，和本地出生的公民，是不是可以真正獲得免簽的待遇，將會得到檢驗。
英國的電子旅行授權計畫(ETA)
旨在英國邊境和合法移民系統數位化，同時增強英國的安全。計畫分階段推出，第一階段定於2023年10月推出，到2024 年底，該計畫適用於目前所有無需簽證即可進入英國短期停留的外國公民。該計畫的細節尚未完全公開，以下是我們所瞭解迄今為止的ETA計畫要點：
—ETA允許英國政府在旅客抵達英國之前對其進行必要的安全檢查，申請人需提供簡歷、護照資訊、生物特徵、照片、聯繫方式及旅行詳情，並回答一系列有助政府對其瞭解、並防止構成威脅的問題及支付費用；
—大多數申請將在三個工作日內收到答復，一旦獲批，期限為兩年多次或直到護照到期日為止(以較早者為准)。實際這等於是網上電子簽，和使領館簽證的區別在於申請人支付較低簽證費及不用去免簽。不過因應來英國目的及風險評估，仍然會要求申請人提供更多資料，甚至邀請前往合適的英國駐外使領館面簽。如果ETA 申請被拒絕，也需去使館申請面簽。注意：目前免簽的CBI國家護照是否需要面簽，這將是一次重大考驗。
英國也宣佈不會對英國、皇家屬地和愛爾蘭之間的共同旅行區(CTA)，包括愛爾蘭-北愛陸地邊界實施任何移民管制，因此在愛爾蘭居住不需要簽證即可訪問英國，無需獲得ETA。
歐洲旅行資訊和授權系統(ETIAS)
ETIAS系統2024年正式啟用，目的也是改善歐盟邊境的安全——對每個申請人進行詳細的安全檢查，確保只有不構成安全威脅的合規外國人才能進入除愛爾蘭之外的所有歐盟國家，及挪威、冰島、瑞士和列支敦士登等，總共30個歐洲國家。 允許停留的時間、任何逾期居留和被拒絕入境的人都將被錄入系統。歐盟發佈了全面指南，以澄清相關法規重點：
—允許免簽國家的外國公民以旅遊或商務為目的，180天內在30個歐洲國家旅行最多90天；
—所有免簽國家的旅客，必須在抵達歐洲之前獲得ETIAS，包括英國、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日本等，當然，CBI國家公民亦不例外；
—對於18歲以上的人，ETIAS的費用約為7歐元，但未成年人和70歲以上的申請人則免費；
—ETIAS登記來自非歐盟國家的旅客，需線上提供申請人資訊、旅行詳情和付款資訊。免簽國家訪客首次進入歐盟時會被採集指紋和拍照（如果是需要簽證才能進入歐盟的遊客，則無需提供指紋，因在簽證申請中已提供）；之後每次進入或離開歐盟時，都需要在過境之前在自助服務亭掃描自己的護照核對。而系統會將姓名、旅行證件類型、指紋、臉部照片、出入境日期和地點自動錄入系統；
—E在歐盟國家合法居住或持有長期居留簽證的外國人將獲得豁免。
—ETIAS系統也會在英國的多佛港以及歐洲之星和歐洲隧道碼頭安裝，方便法國海關可以在這些英國出境點進行邊境檢查。
—同樣，英國和愛爾蘭的共同旅行區(CTS)不會使用ETIAS系統。 從內容看，ETIAS實際也是網上電子簽證，同樣只是簽證費用降低、不用親自去使館而已。歐盟委員會也公佈了導致ETIAS申請被拒絕的一些原因，包括：有犯罪背景；對社會構成危險；被列入恐怖分子嫌疑人的旅行監視名單；在申請過程中提供虛假資訊；來自疫情病爆發及風險地區。 何謂風險地區，歐盟並沒有進一步指出，待明年運作之後，看看CBI國家護照還能不能順利拿下簽證就知曉了。